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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篇习作和五朵小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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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刚完成了张春的写作课,趁还新鲜,写点什么。老师在最后一堂课里说,不知道能教我些什么,但我倒还挺明确,学到了些什么。


但这种明确,是写不出来的那种明确,它和技巧并没有太多的关系。


我终于发现并且确认,我写作的第一要义,不再是为了迎合什么,向谁展示什么,或是想要让别人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是,了解我自己。


这多了不起。


也许运气好的话,进而能够了解他人,推及世界。


当我厘清这一点,有没有观众,就变得次要。重要的是我得写下来,我得写出来,我得写下去。


这几天写了些,一直在脑袋里转圈圈的画面,或是平日里轻易不袒露的故事。写的时候我没想过要放在这里,但这个公众号应该更纯粹一点,没有什么是不能被谈论的。我不过是在活这一生,而其他人也是。


“当禁忌被写下来,禁忌也就不存在了。”


于是我把五次作业的要求和所有习作贴在下面,作为一段记录和一次回溯。老师给了我五朵小红花,它们会摇摆着,提醒我不要为了虚荣而继续,也不要因为害怕而停下。



◼︎



01

  ·  以别人(任何你愿意成为的人)的口吻,给自己写一篇悼词。(可以是现在,也可以是你活到150岁的时候。你可以写那人可能会说的话,也可以是你希望得到的悼词。)  ·  



   · 可点击下方跳转阅读  ·   


新春悼词



02

  ·  选择一个有鲜明性格特征的人物(如倔强、浮夸、慷慨、内向等),不用任何抽象形容词,描写这个人物的一个场景,达到:看完作品,读者可以找到这个核心形容词。  ·  



   · 舅舅 ·   



舅舅病了。消息是我在国外得知的,膀胱癌。


回国的第一时间我去看他,舅舅已经切除了整个膀胱,四仰八叉的躺在自家的床上,好像一只马上要被掰开的螃蟹。医生在他的右侧腹壁上打了一个洞,尿液从那个洞里涌出,畅通无阻的经由人工的膀胱流进随身佩戴的集尿袋中。“格老子的,老子每天就要带这个批麻批的鬼求袋子,日你妈卖批。”舅舅发起一顿脏话攻势,舅妈趁着他怒吼的档口把输液针送进了血管,舅舅只是轻微抬了一下手,像是没有留意到这种普遍的疼痛。


我准备走了,这种残缺太具体了。


“狗日的,他们都说老子运气好,得了一个没死的癌症。龟儿子些,得了癌症还叫运气好?去他妈的三十三……”他嘟囔着,脏话和泡泡一起蹦跶出来。他终于敢看我了,脸上的表情像是刚买到的娃娃头雪糕,被路过的大狗吃掉了眼睛和耳朵,只留下一张嘴,顶着一个荒芜的躯体,继续发射着泡泡。


我已经摸到门把手了。他挪了几下屁股,左右搓动着腰身,坐直了一些,一半央求一半命令的说,“女女儿,你过来,你过来,我给你看。”我尽可能缓慢地走近他,走近我的舅舅。刚到床沿边,他咻的拉下松垮的裤子,像是掀开一个令人惊喜的秘密,“你还没看过吧,你看,你看,我现在就是这个鬼样子了,你舅舅我,是个废人了。”


右侧腹壁上的洞被尿染成了亮黄色。


“你知道你外婆昨天问我什么吗?她说呀,杜伟啊,你肚子上长了一个咪咪哦,里面得不得有奶流出来哦……哈哈哈哈哈……”


挂在衣架上的输液管里滴滴哒哒的声响,被这响亮的笑,彻底遮住了。



03

  ·  请寻找一次最典型的家庭互动,例如,看电视,过年,招待客人,旅行,等等。做一次有主题的描写。  ·  



   · 逛超市之前 ·   



(一)房间


“我们去逛超市吧!”圆脸姐夫突然走进我房间,蹲在我姐的旁边。


我正盘腿坐在禅垫上安然自得的听阿春的课,手边的天目碗里红茶温温热,身上的睡衣是珊瑚绒面料的,灰色的狐狸接二连三的趴在上面,和我一样不太想挪窝。姐夫乖乖的蹲着,一往情深的看着我,我只好狠心暂停这段四十八秒的语音,往墙上一仰,“逛什么超市,是去那种超级大的高级的吗?”


“就去永辉吧,只是想买一点吃的。”姐姐抱着电脑缩在冰淇淋形状的懒人沙发里,露出一个头来。


“那我不去了。原先每次过年,妈都带我和你去伊藤楼下的大超市,一年就只有这一天,想吃啥就吃啥,想拿啥就拿啥。”我扭头冲着姐夫,“我姐每次都要拿最大的寿司拼盘!”


“那就去大的吧,二街就有伊藤,隔得也不远,我们去买点年货。”姐夫站起来,揉搓着我姐的头,“走嘛,杜珣,游戏回来再打。”


“你们这些人啊,真的有点烦,去个超市还要去高级的,一天到黑要求多。”姐姐像是懒人沙发正在孵的蛋,轻易不肯破壳。


“那姐夫你出去一下嘛,我换个衣服。”我干了红茶,准备解开狐狸们的纽扣。


“走走走,出去!”姐姐终于从蛋壳里伸出一只手,搡了一把姐夫的小腿。


(二)车内


“吴为,上车哇,你坐前面。”我姐蜷缩在后排的最左边。


“为啥要我坐前面?”我一屁股栽了进去,忍不住问。


“因为你胖。”姐姐一字千金。


“那你说她胖,我更胖,我才应该坐前面,我比你们都胖。”大姨果断加入了逛超市小分队。


“我也胖!”我妈坐在后排的中间。


“哎呀,是啊是啊,你们都胖,行了嘛。”我姐把头拿去撞玻璃。


车子缓缓开出小区,姐夫问大家,“去哪儿呀?”临出门时多了两个大人,讨论又要重新进行一次。


“麦德龙?家乐福?银泰城楼下还有一家大的?”姐夫开始报菜名。


“嚯哟,那家乐福我是不得去的,要去你们去,家乐福太小了,反正我不去。”大姨自己和自己赌气。


“那就去伊藤嘛,刚刚说好了的。”我点开千聊,妄想在车上继续听课。


“啊!你们咋不早说啊,我伊藤还有九百块钱的购物卡,啊!我没拿包!啊!啊!啊!”大姨疯了。


“哎呀,那就不去伊藤嘛,去麦德龙。”我姐又要去撞玻璃了。


“为了你大佬不难过,就不去逛伊藤了,好好笑哦。”但我妈没笑。


我举起手来,发动了最为民主的投票,“同意去伊藤的举手!”姐夫响应了,我回过头看后座,昏暗的车里我妈的手摇曳着。


车子开往伊藤。


我终于点进写作班第二课的页面了,阿春才刚开口,车里突然有屁声,太熟悉不过了,陪伴我长大的屁声。又响了几次,方位和力道截然不同。


屁音袅绕,我按了暂停,深知这段一分四十九秒的语音保不住了。


“天哪,你们两个够了,我遭你们两个夹到中间,左一个屁右一个屁,还有完没完了!”我妈的怒气没有笑意那么浓郁。


“有啥子嘛,一天就喜欢惊抓抓的叫,臭屁不响,响屁不臭!”打屁大王大姨的至理名言,“倒是杜珣今天有点不正常啊,杜珣你抽空儿还是要去把幽门螺杆菌杀了。”


“我自从过年肠胃就没有舒服过,所以需要吃点儿三文鱼冷静一下。”我姐有理有据。


“姐,我记得有段时间你都不吃了呀,说是上面有什么虫来着?”我把手机屏幕锁上了,认真参与对话。


“寄生虫。但是,挪威的三文鱼没有啊。而且寄生虫你是看得到的,你盯着,一点点在蠕动的,你就不要买了。”我姐无限严肃,有一些笑偷跑出来。


“是,凭你都看得到了……”

“你一天啊,就是个馋嘴猫……”

“切,少吃点那些啊,和你大姑爹一样……”


姐姐被轰炸了,玻璃发出砰砰砰的抗议。


“这个车子本来就小啊,你们不要那么大声讲话啊,吵死人了!”我姐吼起来,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小鸡仔。


“你嫌我们吵?我给你说,那是你没见过你奶奶年轻的时候,那才叫吵。那张嘴啊,从那个早上睁眼,可以说个不停,一直说一直说一直说,真的是放在你身上说。”我妈打了一个激灵。


“真的哦,我可以作证,杜珣,要是你奶奶现在是正常的,那真的是要把你骂死,看你那个房子乱的哦,不得了。我原先的书包都不晓得遭你奶奶丢了好多个,嘿,也没啥子用,你看我现在,还是这个样子。”大姨的声音,从我后方摇头晃脑地传来。


“还是二姐最不懂事,每次啊,都是张起嘴巴望着脑壳闭到眼睛哭,我们哭嘛,都要偷看爸妈的脸色,要是看到爸妈真生气了,马上就闭嘴。你二佬,啧啧,真的是,从来都不,就楞个哭哦,有一次啊,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外婆就要从火炉子里夹一块炭火塞到她嘴巴头。哎呀呀,外婆真的都夹起来了啊,准备往里面塞啊,她还是哇哇哇哇那个样子哭啊,我吓得呀……”伊藤的整个地下停车隧道,都是我妈童年回忆的惊叫。


“到了,你们先下嘛。”


姐夫说话了。



04

  ·  用课上的素材(包括对这个素材的讨论)编一个故事,从课上讲的五种结构方法选一种,写出这个故事的概要。  ·  


 素材



   · 家的故事 ·   



花园小区三栋七单元的住户都知道,一楼二号的梁姨是出了名的热情好客,只要晚上从她门口经过,里屋都传来络绎不绝的聊天声,但从来没谁见过来往的宾客。


张叔是在张曦月六年级那一年和梁姨离婚的,在那之前曦月一直跟着奶奶住,每周五才回一次家。曦月记忆中,父母从不吵架,甚至连拌嘴也没有,整个家像一张摊开的白纸,干净又平坦。


张叔每天回家前,梁姨已经做好了三菜一汤,锁芯旋转时,梁姨通常正从锅里乘汤。她会轻柔的喊一嗓子,“老公,你回来啦。”这声音的大小足以让归家的张叔心安,又不至于顺着开门的缝隙,偷溜到别人家里去。结婚快十五年,张叔对妻子印象最深的便是,她用两块毛绒绒的灶台布夹着一碗汤,从厨房徐徐的端出来,有时灶台布放失了手,她就徒手捏着碗沿边,把汤往桌上用力这么一顿,然后嘴里呼呼地跺着脚,用微红的指尖握住自己的耳朵。


这一幕像是生活圆规的中心点,纵使外界演化多少风霜雪雨快意恩仇,张叔都能回到这避风的圆圈。


但是这些菜都太淡了。怎么能不加味精和鸡精呢,不放胡椒粉和辣椒面也就罢了,有时连盐也省了。张叔想过抱怨,但懒得开口,在饭桌上总是显得没精神,对着三个盘子一个碗,来来回回戳戳点点。梁姨一直以为他是工作累了胃口不好,就把剩下的菜通通赶给自己。


一开始张叔只是一天不回家,后来变成三天,一周,半个月,三十天,甚至唯一能见到女儿的周五,张叔也渐渐缺席。曦月问过妈妈,梁姨什么都不说,把那些曦月也不吃的菜,拨到自己的碗里。


梁姨知道哪里不对,但不知道是哪里。她不再常有机会喊,“老公,你回来啦”,菜凉了,她就罩上防苍蝇的小帐篷,睡前再把它们挪到厨房,敷上保鲜膜,搁进冰箱。直到有一天剩菜堆到,不需要做新菜了,婚就离了。


张叔离家之后,梁姨的天并没有塌,她用搬回家住的曦月,缝补上了这块漏风的屋顶。她开始往菜里放很多调料和青椒,曦月呛得受不了,必须要和着冰水才能咽下。这些菜都太辣了。曦月也懒得说,她只知道伴随着那一句,“女儿,你回来啦。”,就又要面对一日三餐中最需要演技的晚宴。


梁姨和其他的母亲不太一样,她从不过问女儿的排名,也不关心学校的趣闻。有时曦月畏畏缩缩的拿一张不太光彩的成绩单回家,梁姨也像是分不清98和58这两个数字一样,大大方方的签字。梁姨是所有小孩梦寐以求的妈妈,曦月有全套的蜡笔小新,最新一集的名侦探柯南,剧场版的多啦A梦,还有3.0版本的会说话的洋娃娃。只要曦月顺溜提一嘴什么,第二天那个东西就会包裹成大大的礼物,出现在沙发上。


有一次曦月在同学家留宿,忘了给家里打电话,第二天放学才偷偷摸摸的跑回去,梁姨也像没发现一样,还是甜甜美美的那一句,“女儿,你回来啦。”,桌上三菜一汤。这样重演了几次,曦月胆子也就大起来,常常去朋友家借宿,别人的妈妈会煨不辣的汤,会帮她把打结的头发梳顺,分叉的发尾剪掉。尽管那些朋友们都没有雅马哈的架子鼓和迪奥的皮包。


梁姨知道哪里不对,但她不去想是哪里。她只知道,她不能连这个人也失去了。所以只要曦月要的,她能给的,她都买给她。梁姨的爱包裹在包裹里。


后来曦月上大学了,特意选了遥远的城市,假期要么在打工,要么去旅行,几乎不回家。花园小区三栋七单元一楼二号的梁姨,每晚还是做出三菜一汤,自顾自的说,“老公,你回来啦。”,“女儿,你回来啦。”,即使再也没人应声。和之前不同的是,她也开始说些别的了,比如,今天的天气啊,蓝蓝的天上一朵幽幽的云,比如,窗外的银杏啊,掉了一地的果,比如,昨晚半夜下起雨来,还打了几个响雷,吓的弹起来,坐了好久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这个屋子从来没有如此生动过,梁姨一人分饰三角,日复一日上演着阖家团圆的好戏。她想着,如果台词念得再真切一些,表情刻画的更到位一点,那有一天,当她说出“老公,你回来啦”,“女儿,你回来啦”,说不定真就有人,回来了呢。



05

  ·  修改或重写第一次摸底的那篇作业。  ·  



   · 新的悼词 ·   



在座的每一位来宾,大家好,我是吴为的外公,我叫杜芳耀。今天我作为发言人,为我的乖孙,献上悼词。


到今年六月,我就死了五年了。如果死亡如同众人所说,是一场重生,那我现在的年纪,可比你们绝大多数人,都小呢。


我的乖孙是我抚养长大的。当然有那老太婆的功劳,但主要是我。乖孙从小胖嘟嘟的,从她身上的任意一个方位捏起来,都是满手心的一坨肉。她生下来时六斤四两,大家都说太轻了,拼了命的喂奶粉,后来的二十几年,她总听到人们说,你吃的太多了,你长得太胖了。


她瘦一阵,又胖回去。就像她快乐一会儿,又发现那快乐不见了。


我的乖孙太认真了,她对整场人生都太认真了,她要求自己的每个微笑都是真诚的,每一句话都是诚实的,每件事都倾尽全力。但凡是作了丁点假掺了一点水,她都哭,把那些虚伪,千方百计的,一滴不剩的从身体里排出去。


她时刻都很紧张。她是一个舵手,把牢航行的方向。船歪了一点,她就放声尖叫。


终于她说,这太辛苦了,外公,我不玩了。


不玩了就不玩了吧,来和我玩,也挺好的。


天堂算是个不错的地方,买菜不要钱,黄豆不用泡,一年四季,藤上都结好了葡萄。米花糖有四千三百五十八种口味,我到现在都还没尝到一半,上午正吃着樱花黄桃味,乖孙就来了。


我问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说前不久坐飞机去北京,颠簸着睡熟了,梦里全是我。天上的光蒸发了眼泪,于是她看见了我。


我乖孙真傻啊,如果她坐地铁梦见了我,岂不是我们会错过?


对不住大家,不是有意让你们认为死亡是件幸福而乐趣无穷的事情,但重逢注定是。谢谢这几年你们帮我照顾她,她太累了,你们也是。


我记起乖孙小学二年级期中的时候,我和她外婆被范老师请到办公室,说吴为在考场上放声大哭,最后卷面只有七十几分。我老婆原先是教小学数学的,按理来说不应该啊,我们拿过试卷一看,20+70=?这种题目她都能做,但是20+?=90这种类型,她空出了全部。


乖孙哭得脸红筋涨,鼻涕一抽一抽的,断断续续的说,呜呜,外公,呜呜呜,我不会,呜呜,外婆,呜呜呜呜,我看不懂。


那时全家人左思右想,只是觉得奇怪,一个孩子怎么会笨成这样,到底是遗传了谁,吵吵闹闹的开始推卸责任。现在看来,我早该察觉到,这个需要人们动脑筋想办法变通处之的世界,不适合我这个头脑简单的乖孙。


她是遇到冰山也不拐弯的舵手啊。她讲不出善良的谎言,也算不来鸡兔同笼。


她说,撒谎就是撒谎,没有好与不好。


她问我,鸡和兔子干嘛要关在一起啊,外公。


好在现在我们俩都不用思考问题了。等会儿我要带乖孙去攀登我最爱的那朵云,再从上面跳下来,降落到铺满雪的森林里,划一晚上的船。如果竹子开花了,我们就喂大熊猫吃甜水面,问它们中意辣的,还是麻的。


往年过节我总会捧着电话簿,给每位老友拨个电话,说声“祝你身体健康,福如东海啊,寿比南山呀。”这几年倒是不怎么需要了,我们几乎每天都聚在一起,抽几支小烟,提着各自的画眉鸟,从这片草原,走到那片海洋。这里时刻挂满灯笼,狮子自己起飞,窗花秒秒变幻,篝火从不午休。


我和我的乖孙啊,刚吃完一大袋咖啡柠檬口味的米花糖,又苦又酸,像极了我们曾经认识的生命呀。



◼︎



倒数第二节课,我问了老师一个常常困扰的问题。


一旦我想要写什么的时候,生活中所有的东西都会被放大,咬下食物的味道,对话的情绪,甚至街上路人的长相……我担心这些感受太庞大了琐碎了密集了,以至于吞噬了正常的日常。所以我有时会强迫自己把感官闭上,如果真实会带来更大的伤害呢?


阿春说,真实是一定会带来伤害的,但是伤害没有虚无可怕。


她把,真实是一定会带来伤害的,这句话,说了整整三遍。


真实是一定会带来伤害的,不过,我们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抱住它。


我们唯一不能做的,是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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