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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热搜丨何凌南:朋友圈拉黑的社会心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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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圈对当下的年轻人来说,主要是用来晒晒自拍、展示自己生活状态的社交空间。但是一票父母辈们往往很伤心地发现,怎么我被屏蔽拉黑了,为此伤心不已。一些闺蜜死党们更为谁拉黑了自己耍过不少心机,撕过不少逼。看看朋友圈各种测试屏蔽小技巧的火爆程度就明白,这个朋友圈拉黑还真不是个小问题。据简单统计,大家朋友圈拉黑的主要是两类情况,一类父母领导等长辈上级,一类是每天晒娃、晒面膜、晒鸡汤的同学同辈们。这里,我们就从社会心理的角度聊一聊为什么这些人容易被拉黑。

晒自拍是刚需

要说朋友圈晒自拍对于年轻人来说,还真是个刚需,全球的年轻人都爱上网晒自拍,才成就了Instagram和Facebook的成功。从社会心理学上看这也是有依据的,是大家自我形象展示需求的体现,是人的基本动机之一。当然,既然是形象展示,往往只挑我们希望展现的一面。首先,从自我角色的构成上来讲,我们是可以扮演多种不同的角色的,比如到教室里就成了学生,到超市成了顾客,到家里成了儿子。可以说,每个人都不只是一个人,而是多个不同情境下的社会角色集合体。那么,既然有这么多重身份,我们一定会更喜欢一些角色,不喜欢另一些角色,更愿意扮演一些角色,也更愿意展现一些角色,也就是自我展现的选择性!



朋友圈就是这么一个让我们有选择性的展示自我的社交平台。所以说,从一开始自我展示就是有强选择属性的,你肯定见不到有人会特意挑自己的丑照po出来。他们必然是从一大堆照片中挑一张最漂亮的,实在挑不出来,那就放风景照,风景也忘了拍,那就发文字,文字都想不出,那就不发。

在这么一个我们精心挑选,有选择性地展示自我的主场空间里,我们本着一个小心维护的自尊,肯定不希望这里有砸场子的人出现。可惜诸如父母和领导一旦出现,就会自带破坏光环。想想看,本来白天紧张了一天,晚上从手机相册里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拿出一张还算满意的照片po出来,演个或逗逼或洒脱的角色,娱乐一下自己以及想象当中正确的观众,结果发现父亲和领导点了赞,脑袋自然就缩了回去。这效果就和你在宿舍穿个短裤自唱自嗨,回头一看老师领着一票领导进来查寝一样的尴尬。

所以,朋友圈看似公开,其实在心理上又属于每个人的隐私空间。它属于自我社交展示的一部分,其自我中心属性是非常强的。但是从外人看来,容易产生一种自我偏差的误解,觉得你都加我好友了,那肯定是我们关系已经非常好了,朋友圈当然应该是对我开放的。

可惜,很有可能这只是“自我服务的偏差”,就像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能力要高于平均水平、运气比一般人要好的错觉一样,感觉上我和你的关系要好于一般朋友,这很可能只是你的错觉,对方可并不这么想。对于父母一辈来讲,更是想不通我自家的孩子居然屏蔽自己,这简直是对长辈尊严的侮辱,甚至有点大逆不道的意思。

但是,从发展心理学上讲,年轻人在十几岁到三十岁这段自我认知需求较强的阶段,对于朋友同辈的认同是更为渴求的,反而是不太希望父母和亲友过多深入干涉,只有到中年以后才会逐步从朋友回归到家庭中来。对于绝大多数年轻人来讲,朋友圈一开始就是针对同龄人的情境来设计的,父母一辈更多是后来的闯入者角色。再加上朋友圈上的社会角色必然不太会讨父母和领导的喜,偷偷的拉黑屏蔽也成了大家的选择项。

最容易被拉黑的人群:父母、领导、鸡汤党

那么,为什么我们通常拉黑的人是父母领导和那些奇葩的同学们?实际上当下的国内互联网使用者,已经完全分化为两个大的社群了,一个我称之为“中产生活追求人群”,这是大多数年轻网民的状态。典型表现为看一部电影之前先要去看看豆瓣评分,低于7分的不看,逛街累了要找餐厅吃饭先打开大众点评,4分以下的不去,出门打车先用滴滴打车预定,没订好就不出门,购物则优先淘宝、京东,而不是实体店直接买。



这里所谓的“中产追求”并不是说大家都过上了中产生活,而是以便捷、舒适、优雅的中产阶级生活状态为自己的理想生活目标。这些人皆是长期网络生活侵染,代表着网络主流观点和价值观。

另外一个社群,我称之为“互联网外周人群”,他们使用微信更多是和亲友交流,在家族群特别活跃,朋友圈里贴的多是“这几种食物千万不能吃”、“绝密,最新消息透露”、“中国人应该知道的几件事”这样的养生、防骗和爱国内容。构成这个人群的大部分是年纪相对较长的一辈,是在互联网逐步普及后新加入进来的一群人。由于触网时间短,他们更多保留的是原来生活中的生活理念和价值观,诸如传统的家庭、家族中心,朴素的生活热情和对国家的热爱等等。

由于中国的庞大人口基数,“互联网外周人群”构成了一个非常庞大且相对独立自成体系的社群,已经构成了国内互联网系统中一个不可忽视的人群部分,可以说目前的互联网很大一部分流量是由这个人群提供的。更重要的是,这两大社群的边界开始固化下来,各自形成自己的文化体系。

这两个社群的形成和固化绝不是偶然。互联网快速发展的这20年,实际上也是中国整个社会在经历巨大结构性变化最快的一段时间,我们的经济、文化环境一直在转变,科学和技术取得巨大的进步,全球化和城市化也在快速地推进。互联网革命只是其中一个突出的特征,是容易被看到,但绝不是唯一的动因,背后是整个大的社会变迁。巨大社会变迁的直接后果就是形成了整个社会在生活方式和价值观上的分散和割裂,尤其是在生活环境有了巨大差异的两代人之间,这就是我们通常讲的代沟。这个代沟的背后是两种不同的价值观。

国外也有逃离Facebook热潮

具体来说,对于80、90后以及之后的年轻人来说,这个世界是一个物质富足、信息丰富且多元、有很多发展机会和梦想可能的世界,但是对于大多数70、60和更长一辈的人来说,印象深刻的是小时候物质匮乏、信息闭塞、需要努力争取机会才能生存下来的时代记忆,即使目前的环境有所好转,但是还需要保持应该有的谨小慎微和警惕之心。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对世界的认识和判断,带来了两种不同的人生策略,前者是生活品质和幸福感取向,后者是生存和成功取向。



学者英格尔哈特把这个现象总结为现代化和后现代化的转型,他首先在战后成长起来的欧美年轻人身上就看到了与战前一代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有嬉皮士,有性解放,也有乔布斯和扎克伯格这样的IT创业者。在这样的观察基础上,英格尔哈特提出来,全球的社会都经历从传统社会到现代社会,以及从现代社会到后现代社会的转型过程。

传统社会以农业生产为主要经济生产方式,由于生产力低下,要求关系结构尽可能地稳定,对于任何破坏稳态结构的行为都会加以道德的批判,同时强调对家庭、家族和宗教的忠诚,遵从长辈和上级这样的传统权威。现代社会是以工业化大生产为代表,要求的是经济和财富最大化增长,对于个人来说最大化的职业成功成为追求的目标,遵从的权威是一视同仁的理法权威,即人人平等的法律规则,国家官僚机构也在这个阶段发展到了顶峰。

从传统社会到现代社会转型是一个不可逆转的全球性趋势,因为相比传统社会,现代社会有着不可抵挡的巨大优势,简单来说就是现在一个普通人可能过着比200年前的国王都要舒适的物质生活,我们有了空调、冰箱、电视,有了数小时内就能达到的长途旅行,这些是过去国王贵族都不可能享受的便捷和舒适。同时,还有更高的人均预期寿命、更高质量的教育、更丰富的文化生活等等。

所以哪怕需要付出丧失传统社会的温情人情,现在的年轻也更愿意跑到大城市来求学和工作,哪怕房价再高也要为自己打拼一个在大城市的未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边喊着城市钢筋水泥的丛林没有人情味,房价高得离谱,一边是家乡的低房价和美好邻里生活,高喊着逃离北上广,却又没几个人真正能回得去的原因所在。这不是中国青年一辈的问题,全世界的年轻人都逃不脱这个城市化背后所隐含着的现代化的大趋势。

同时,我们还在进行从现代化到后现代化的转型,后现代社会不在追求经济最大化,而是要求主观幸福感的最大化。换成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工作的目的是为了不工作,我们这样辛苦工作就是为了去旅游,那还不如先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对于个人的价值观来说,后物质主义成了主流,表现为闲暇的生活、情绪宁静、对生活满意的追求,对同性恋、女权、离婚有了更多的宽容之心,喜欢的生活状态是和朋友一起喝杯下午茶、拿本书捧杯咖啡安静度过一个夏日时光,而不是为了生活奔忙。



且不论这个梦想离现实有多远,这就是“中产生活”的理想追求,也是全世界在富裕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年轻人的普遍追求,巧的是互联网也基本是在这一时期同步成长起来的,这个中产梦自然也成了互联网文化的主流。

朋友圈拉黑不是亲疏问题,而是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的分化

然而,需要意识到的是,我们年轻一代的父母其生长环境更多是在一个物质匮乏的社会背景之下,塑造的是强调传统的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的时代性格。这辈人看来工作很重要、家庭很重要,孩子需要双亲的照顾,不能轻易离婚,尊重父母、权威,讲求服从和国家的自豪感等。总体来看,这是一种因为外部环境的恶劣和残酷,而以生存为导向的价值观。对亲眼见过和经历物质匮乏带来的人性残酷的年长一辈来说,其对世界的看法和态度是不会因为目前环境的改善而立即转变的。

代际的价值观冲突全球都是如此,不单是英格尔哈特的早期观察,就比如最近发生的英国脱欧公投,后来发现原来支持脱欧的主力是年长一辈,而年轻人并不想脱欧,对老年人意见很大。早先国外年轻人发现父母一辈也用Facebook后,也引发了一波逃离Facebook的热潮。

当然,需要强调一点,年龄并不是形成这个外周人群的唯一因素,低教育程度、低经济水平和糟糕的生活环境都可能。所以,朋友圈里我们不单拉黑父母领导,还有可能拉黑一些明显不和自己在一个价值观体系里的“朋友”。诸如那些喜欢晒娃、晒鸡汤、晒面膜等的“朋友”们,一个明显的例子是很多到大城市求学和工作多年后的年轻人往往很难再和留在家乡发展的小学同学们聊到一块来。

从中国的时代大背景上来讲,造就这种差异的背后是我国巨大的地区差异和城乡差异,北上广这样的大城市近20年来吸纳了大量的农村和小城市的新移民。对这些第一代新移民们来说,同时需要完成现代化和后现代化的双重转变。对他们来讲,通过求学或工作来到大城市是第一步,这仅仅完成了空间的移民,更需要完成的是生活方式和价值观融入的“时代的移民”。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总能看到从农村努力发展出来,在城市里扎根下来的年轻人会被戏称为“凤凰男”、“凤凰女”,被认为无法彻底摆脱原有的家族关系和生活方式,而被婚嫁对象嫌弃。其自身也经常发出诸如“我奋斗了十几年才能和你坐在一起喝杯咖啡”的无奈。

可以说大城市和互联网让原来很多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们走到了一起,但在一起不等于融入。就像当年美国废除黑人隔离制度时,虽然物理栏杆被拆掉了,社会心理上的栏杆依然存在,白人还是和白人在一起,黑人还是和黑人在一起。



当下中国的社会的流动性在增加,但社会的分层依然在起着强大的作用,并且,伴随互联网的发展,不单是从整体社会层面的人群分层,更有了个人层面社群化结构的耗散和重新聚集。表面上看,在互联网上大家是以兴趣为中心来选择自己的社交对象,在逐渐淡化原来的亲缘和乡缘(同乡关系),以及夹在中间的业缘(职业关系),这背后依然是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的分化和聚合带来的整个社会关系结构的重塑。

如本文开头提及的,朋友圈既有公开社交属性,又有私人自我属性,人人都在以自我为中心精心的打造着其所追求的理想自我形象,但更重要的是基于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的选择性社群重构。从这个层面来讲,朋友圈拉黑不是一个简单的个人亲疏问题,折射的是中国社会整个大转型背景下的社会价值观分群和网络社群分化的新形态。

所以,对于被拉黑也别太过伤心,大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样也玩耍不到一处来。或许更重要的是想想你自己未来想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毕竟现在也有了这么多可能性摆在我们面前。

(本文作者系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大数据传播实验室副主任何凌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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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何凌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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